如果要我記得待會出門要帶什麼,或者順道記得做些什麼事,幾乎可以說有50%的機率我會忘記,丢銅板可能還快一些(是說要丢來幹嘛),可是我的  long-term memory很強,可以很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和畫面。

剛洗澡的時候突然湧出一堆畫面,不曉得哪裡冒出來的,也不曉得那些片段有什麼意義,就是記得了。


托兒所時期

我媽是職業婦女,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記得她想要把我放去一間天主教辦的托兒所,每天她送我去的時候,我哭聲震天,死命拉著她的衣服不讓她走,那個情況真的是園所老師抓著我的下半身,我的上半身緊抱著我媽不放,我好害怕好害怕,朝夕相處的媽媽突然要離開我(當然我不曉得下午媽媽就會來接我),我在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好多人,整天一直哭一直哭(當然媽媽還是去上班了),老師怕我吵到其他小朋友,最後放棄讓我午睡,讓我跟著她背後,看她擦桌子。

我不哭了, 望著全體其他小朋友午睡的大通鋪,我繞著一張又一張的桌子數數兒,心裡有一絲絲異樣的感覺。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嚐到特權的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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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小孩都很頑皮,不如說他們是好奇。一個家裡就有無限區域可供我探索,每一個抽屜都是未知的祕密。有一天我溜到阿姨房間,東摸摸西摸摸,拿起一個小盒子,隨便把玩一下就把蓋子打開了,倒出裡面的[細細的像黑色麵條的東西],大概十公分那麼長,摸了手會黑黑的,用一點力,還會斷掉!

這下我可開心了,還自作聰明的去找了阿姨的帽子翻過來當碗,把那些黑黑的麵條一根一根折斷,全部折光光,手抹得烏漆媽黑的。

那時不曉得,原來那個黑色的東西叫做自動筆芯。後來媽媽回來了看到我闖禍(還記得用阿姨的帽子來裝咧),把我抱到床上大聲罵了一頓。

我當然哭啊,可是媽媽也不是真的生氣,到後來,我很努力的把哭的臉擠得很醜,好像很傷心的樣子,然後對媽媽伸出雙手說:[媽媽秀秀。],然後媽媽就抱我了,不氣了。這是我人生的記憶的最一開始。

誰說小孩不懂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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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

幼稚園我住外公家,和我小阿姨睡同一個房間,如果當年我四歲的話,我小阿姨應該是22歲左右,是個很愛小孩(所以很疼我)的阿姨,可是畢竟還年輕,要像親娘一樣半夜親自替我把屎把尿實在也很困難。

我很早就不需要包尿布,並且沒有任何尿床的經驗,因為我一旦想要尿尿,就會搖醒身旁的大人帶我去廁所。在某一個晚上我搖了身邊的阿姨,她忍不住對我說:[妳會自己去上廁所吧?]我說會,然後就自己摸黑爬下閣樓去上廁所。

那年我四歲,從此我就都自己半夜起床上廁所了。我是史上如廁訓練最不讓大人頭痛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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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住在外公家的時候, 我有個同年紀的玩伴, 我們是鄰居,唸同一間托兒所同一間幼稚園。

她有一個大她六歲的姊姊。你知道的,大姊姊比較像大人,言行舉止總是比較酷的,於是我一直都很羨慕她,有個姊姊在前頭做榜樣,她總是比我們知道的還要多,包括知道現在流行什麼偶像,飛鷹三姊妹也總是姊姊先選伊能靜,她選方文琳,然後留下最後一個黑黑的比較醜的裘海正給我(矮唷,當時當然是甜美的伊能靜比較紅啊),而且大姊姊還規定[別人選過的妳不能選]。

於是每當討論到飛鷹三姊妹的時候,我只能假裝自己喜歡裘海正,這樣才能成為她們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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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裡有一個全體女生都很討厭的男生,他並不是那種胖胖整天流鼻涕的型,反而還長得很討喜(也就是帥啦),在小男生圈裡算是領袖型的風雲人物,令人討厭是因為他喜歡偷親女生,在那種視異性為病毒的年紀,被親到的女生會哭泣,別人也會指指點點彷彿[妳被玷污了],所以所有的女生都躲他躲得要命,而女生越躲他越愛偷親,是小孩世界的小變態。

那時我尚未去外公家住,所以每天都坐娃娃車上學,我家裡離園所最遠所以是第一站,而這個討厭的男生是第二站。當我知道我每天早上即將要花很長時間和這個偷親魔相處時,我動了一點腦筋,想辦法和他成為好友,哥兒們來的,於是當全部女生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只有我敢上前拍一下他的肩膀,和他閒話家常,他一下都沒有親過我,我是幼稚園裡唯一一個可以和他互稱兄弟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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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青梅竹馬她姊姊也跟我開小吃攤的外婆買東西吃,讓我覺得我也應該掏出10元跟外婆買土司夾蛋。

當然馬上被外婆拒絕了(怎能跟自己的孫女收錢呢)。

她不但給我土司夾蛋,還給我奶茶,用塑膠袋裝成一包,束口還插個吸管用紅色塑膠繩打個結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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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落寞的高雄市鹽埕區新樂街市場,有一間賣陽春麵的。老闆是個很瘦高的人,台語叫[樂咖],也就是[長腳]的意思。他賣的麵,我們都叫樂咖麵。

我的幼年的宵夜,很多都是在那裡解決的。

啊~~樂咖麵,現在回台灣,我都會特別跑一趟,吃一次,只是老闆也老了,可能兒女也長大了,麵攤變成只是做興趣的,有一天沒一天的開。

我已經好久沒有吃到樂咖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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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住在外公家的還有一名乾爺爺,他是我外公的好友,其實是個沒有親人的老榮民,我媽的乾爹,所以是我的乾爺爺。

平常上下幼稚園都是我乾爺爺接送我,我記得外公家的客廳桌子的抽屜裡放著一個紅色愛心形狀 的盒子,是那個年代很流行拿來裝喜糖送人的,爺爺他都拿來放零錢。 我記得每天放學他都會拉開抽屜,讓我拿5塊錢去對面雜貨店買一包乖乖吃。

拉開抽屜---我拿走5元銅板-----到對面買乖乖---拉開抽屜---我拿走5元銅板-----到對面買乖乖...不要說每天買一樣的零食會膩,每次去雜貨店面對五花八門的不同零食也是會心動的,於是偶爾我會說我要拿10塊錢,那天就會自我感覺像大富翁,在雜貨店流連更久,決定要讓難得的10元花得值得。常常10元就可買到泡泡糖(當時可流行飛雷口香糖的呢),可是呀,沒有一個大人認為口香糖/泡泡糖是好東西的(不外乎是安全問題啊,健康問題啊),所以當爺爺看到我買了泡泡糖回家,會說要告訴我爸媽,然後每個週末爸爸媽媽來看我的時候我都超害怕爺爺告狀的,於是之後都默默地回到拿五塊,買乖乖的輪迴中。

而爺爺他一次也沒有告狀過,到現在十分年老了,我都已經結婚並且快30歲了,還不停的逢人就說:[她最誠實了,小時候她每天都只拿5元去買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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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幼稚園的時候,每天早上我們都會在院內的小廣場(室內)聚集並且舉行升旗典禮。在唱國歌的時候要和另一個同學拉平國旗的四個角,讓大家對著國旗唱歌。然後在唱國旗歌的時候都會派選兩位同學拉著旗杆左右的兩條繩子,慢慢的將國旗往上升,要盡量把速度控制在歌曲結束的那一刻[剛好]把國旗拉到頂端。

天知道我多麼想做那個拉國旗的人啊!我從來也不曉得他們是如何選出今日的國旗手,總之,我每天都殷殷期盼著。

終於有一天,我被指派上台了!我曾經在心裡排練過好幾遍上台的情況,滿臉光榮的拉平國旗聽大家唱國歌,然後等要升國旗的時候才發現難度,因為我和另一個同學都不停的想把繩子往下拉,殊不知升旗是一方拉繩一方放繩的。

國旗歪歪扭扭的上下拉鋸了幾下,我們才知道升旗的訣竅,總算在國旗歌唱到最後一個音符時順利將棋子升到桿子最頂上的那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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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上篇。

每過一陣子,在升旗典禮完成之後,主持的老師都會叫一些同學上台,然後給他們禮物。我一直不懂為什麼,但一直期待被叫上台的一天(我真是一個想要活在鎂光燈下的孩子啊),終於某一日喊到了我的名字,上台之後得到的奬品是一個絨毛小熊包包(開口還不太容易放東西),從那時開始才知道,這世間原來有[生日]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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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日下課,我青梅竹馬的祖父來接我們(我們是鄰居,所以通常一個都由一個大人來接我們回家)

過馬路的時候,突然被一輛莽撞的摩托車給撞上了,只有我被撞倒,坐在地上大哭,大人們不知所措。

我的下巴包了一個星期的紗布,大人們見到我爸媽都低下頭,不太敢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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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晚上我知道我都可以晚睡,可是某些時候大人們都會催我早點睡,我不懂。

某一天晚上,我明明精神很好,卻被叫去睡覺。我假裝睡到一半起來上廁所,經過電視機前面的時候,突然看到電視畫面出現一個全身赤條條的女人,站在白紗前面,手指勾了勾說come。

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也怕大人們發現我對他們的電影好奇,於是快步走向廁所。

第二天我到幼稚園的時候不停的告訴同學: [昨天我看到一個畫面,一個女生沒有穿衣服.......]

大家都很好奇,大家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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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記得我的幼稚園叫[迪斯耐幼稚園]。

不曉得是否因為名稱的緣故,我們每隔幾天會有個老師來教我們英文。小孩子哪裡知道什麼ABC,但老師以玩樂的方式教導我們英文,然後從班上選出幾位(比較厲害的)學生來參加幼稚園一年一度的[英文話劇表演]。

我根本不曉得什麼發音什麼鬼的,更不用說英文了。我只知道,如果我可以記得老師剛剛說的那一串發音,我就可以被選中去演話劇,我表演慾這麼強,馬上就被選中了,而且還擔任吃重的角色。

我記得我演過[白雪公主]裡的七矮人之中的老大-----“Happy”,基本上這個角色幾乎是代表其他七兄弟發言的,台詞還蠻多的。而且我很慶幸在這齣話劇裡擔任這個角色而非白雪公主本人,因為這個公主最後要被王子親嘴,對於一個幼稚園的小女孩而言,呃,親嘴耶,太噁心了吧,我會中毒的唷。

[白雪公主]是第一個話劇,之後我幾乎擔任主角,我印象中有一則什麼[公主與11隻黑天鵝]的故事,好像是這個公主有11個哥哥,被壞心的巫婆詛咒,白天變成黑天鵝,晚上才能恢復人形。這個公主發現如果用某種荊棘編織成衣服披在受詛咒的哥哥身上,就可消除魔咒,於是她就每日沒夜的編。做到最後一件的時候被巫婆發現了,決定燒死她,於是她被架在十字架上的時候手裡還在編著最後一件給哥哥的衣服。

我就是演那個公主。


想要擔任話劇角色還有一個原因,因為只有參加這個表演,我才有辦法在非假日的時候看到爸媽。

我喜歡看到他們專程來看我並且以我為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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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ycemilysay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