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9年級來加拿大﹐在那之前﹐我在台灣就讀了2所國中﹐完全不一樣風格的國中。

首先﹐母親想讓我有豐富的求學階段﹐讓我就讀(高雄)師大附中﹐師範大學附屬中學﹐顧名思義就是老師培育學校附設的國中部﹐校風開放﹐五育並重﹐小班少班制﹐讓老師能夠充份的和學生互動﹐因就讀限制嚴格﹐不曉得是以什麼為限制﹐每年固定收4班﹐每班收40人﹐共160人﹐卻年年讓家長擠破頭﹐媽媽有神力相助﹐我也就這樣進了台灣最開心的國中之一。別於typical國中只注重聯考科目的風格﹐這間學校美術老師師資堅強﹐體育老師反而比國文老師要求得嚴格﹐看似頭痛的科目數學﹐也因老師年輕易和學生打成一片﹐而讓討厭的數學課變得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每天上學﹐除了同學之間偶爾的摩擦口角外﹐比起每天有考不完的試的普通國中﹐我根本是活在天堂﹐班上大部份都是即將被有錢的父母送出國的小孩﹐一年上完﹐人數由剛入學招收的40人變成30人﹐大家都出國做小留學生去了﹐人數越來越少﹐同學老師感情也較近較好﹐整體來說﹐上課算是歡樂的。

後來﹐我不乖﹐母親不放心我在校風開放的地方野﹐將我轉到離家2條街之外﹐一間以昇學出名管教嚴格的普通l國中﹐我的美好國中生活從此由天堂瞬間降落到地獄。這間學校每班50人﹐一個年級總共有36班﹐比起附中4半班各40人不到﹐後來這間國中的行事方式簡直像在管理工廠一樣﹐人數眾多﹐對待學生像在牧場上管牛管羊一般﹐成績成績成績﹐只要成績好﹐其他都別談﹐什麼體育美術童軍公民課﹐全部都是大便﹐打叉改成數學數學國文國文﹐一天由早上7點30分算遲到來看﹐到下午 5點鐘﹐再趕去同一個老師在外開的補習班﹐去上 “說是optional其實是非上不可”的輔導課﹐到晚上7點才能回家﹐匆忙吃過飯﹐望著4張當功課的考卷和不知老師在教什麼的課本興嘆。


天堂與地獄﹐沒有說錯吧﹖



在到地獄上課的幾個禮拜之後﹐逐漸和座位四週的男孩女孩成為好朋友﹐我是新同學﹐大家認識了不免關照一下﹐給了一些tips哪些老師有什麼怪毛病﹐誰誰誰要怎樣對付﹐他/她們對我好﹐我也就慢慢又展現活潑的那一面﹐愛玩之心又不由自主的昇起。



某日上課﹐gosh﹐no surprise﹐地獄裡只有那種魔音傳腦講話帶有台灣國語英文老師﹐我心想﹐完了﹐待會一個小時是漫長無聊死氣沉沉的一堂課﹐下課還沒鬧夠﹐上課鐘響了﹐頗不甘心地回到位子上。

班長﹕起立﹐立正﹐敬禮同學﹕老~師~好~...



通常在“老師好”之後就是“坐下”﹐在最先提到校風開放的師大附中﹐在每次班長喊口令時﹐總會有一兩人很壞心地﹐偷偷將前面同學的椅子搬開﹐當喊道“坐下”時﹐班上就會有幾個人跌到地上﹐然後大家笑的東倒西歪﹐跌倒的人抓抓頭爬起身﹐和大家嘻嘻哈哈的上課。這個遊戲天天有人在玩﹐大家也習慣了﹐我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論誰都會想要偶爾整一下別人的吧。


於是我和我右手邊的男生(王同學)說好﹐要他在班長喊起立立正敬禮時﹐把他前面那位胖子的椅子移開﹐“會很好笑哦!”我甜美地說。


起立﹐立正﹐(~移開移開移開~)﹐敬禮老~師~好~﹐坐下!


頓時﹐他前面的胖子﹐完全沒有防備地以 大聲+大力+雙手揮舞+導致四面八方桌椅被他踢散 的方式用力跌倒在地上﹐屁股重摔不說﹐後腦勺還猛然撞到王同學的桌子﹐四週同學紛紛傳來“啊”的驚呼聲。胖子臉上充滿了羞恥與憤怒﹐一整個包子臉漲得老紅﹐頭回一半﹐用一種我這輩子看過最惡狠狠的眼光﹐盯著莫名奇妙成為檜子手的王同學。在臺上的魔鬼老師也怒吼﹕做什麼﹖那裡怎麼樣了!


對我來說﹐除了我一口差點沒有爆出腦門的笑意之外﹐這個畫面其實是很經典具戲劇性的﹐在附中大家彼此整慣了﹐到後面坐下之前都會看一下背後椅子還在不在﹐就算不小心﹐也不那麼好笑了。但在胖子跌下去的那一刻之前﹐我內心百分之百以為全世界的國中生都會移開椅子整前面的同學﹐誰知當我唆使王同學之後所帶來的情況﹐竟然是該摔的人很盡責地摔得四腳朝天不說﹐桌椅飛散﹐同學也報以類似發生車禍的眼光﹐意外的給我一個整人之人最希望看到的反應﹐簡直像中了樂透。


快爆出腦門的笑意﹐在我意識到笑出來會出人命時﹐默默的從眼睛裡嘴角邊拉回來﹐假裝以局外人的方式﹐看著好戲﹐中間不時由右邊王同學那瞟來哀怨的神情。

那天﹐我意會到﹐世界上最要命的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肚子裡藏著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卻不能與任何人分享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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