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那邊叫妹妹會提早來不是說假的。
整個11月馬不停蹄的瞎忙著,其實最重要的擠奶器的零件因為缺貨的關係必須在接近11月底時才會送到,而且是送到美國邊境,也就是說我接近臨盆的時候還得跑一趟美國,時間真的很趕。是說這個月以來宮縮變得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頻繁,有時我整個睡眠時間都感覺到下腹是悶痛著,大B聽我唸了很久,催促我問一下那個重要零件到底到了沒,一送到馬上跟他老爸請假一天,帶著我衝美國一趟。東西拿在手上,我整個人才有鬆了一口氣,[我真的準備好了!]的感覺,這天是11月22日。
11月23日那天是個星期六, 前一天嘎B去奶奶家過夜,我和大B還有我的好姊妹先去慢條斯理的吃火鍋,過了一個終於可以worry-free好好睡的夜晚(其實嘎B平時晚上睡覺也都好好的,只是你知道的,有小孩在家裡,做媽媽的總是比較警醒),早上我們跟另一家人有約要一起去逛街吃Brunch,現在越來越喜歡這種跟理念想同的家庭一起遛小孩的活動。Anyway, 我早上起床之後還好整以暇的洗好澡,好好的化個妆,結果在化妝的時候我才開始注意,咦,剛才不是才宮縮嗎?怎麼這麼頻繁,拿起手機開始來觀察紀錄,一看不得了,怎麼這麼規律,5分鐘一次,每次痛1分17秒左右。我跟大B說呃應該今天無法赴約了喔,不過大概最近當放羊的孩子太多次,大B回答我:我覺得還好吧,你應該可以出門走走吧!
我想,大B應該是不想爽約吧,加我這個時候提一下說是否應該去醫院檢查開指數,他還說[好啊,那我帶嘎B在旁邊草地跑跑,反正醫院也都有草坪嘛!]他這麼淡定讓我覺得我的宮縮可能也是一種假象...
這種痛好像最近一直出現,可是如果要我每5分鐘停下動作來應付一次宮縮,應該也無法辦好什麼事吧。我拿起電話打給即將赴約的友人,很冷靜的請他們還是來我家玩好了,我可能出不了門,她一聽到我這樣說,馬上說:[妳...妳陣痛了喔?]我還很涵蓄的說[嗯,一點點啦]也不知道在害羞什麼。沒過多久,他們一家三口出現在我家,兩個小男孩玩著,我完全無法起身的坐/躺在沙發上斷斷續續的跟他們聊天著,這個時候我才真的覺得,嗯,已經3分鐘一次了,這種頻率和強度是來真的,我們一邊聊天我一邊陣痛著,到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需要去醫院了,開始指揮大B把媽媽包拿到樓下來,四散各地的需要帶的東西全部聚集,來[陪陣痛]的友人冷靜的問需不需要在大B載嘎B去婆家的同時陪我去醫院,大B還一直說不用了應該還有時間,不想麻煩別人,所以就情願把我一人丟醫院,他再把嘎B載回去。這時是12點。
這是個晴空萬里的星期六下午,醫院沒什麼人,護士們看起來心情非常好的在聊天,我扶著肚子走進去,馬上就被叫到了。其實我沒有破水也沒有落紅,只是很頻繁的陣痛而已。護士一檢查:[唔,妳開4指了,可是子宮頸卻沒有變薄,妳要不要先在醫院裡走一走,看看進展如何?]慘,我得捧著越來越痛的肚子在醫院裡走1個小時,不過還好我來到醫院了,因為其實說走來走去,我已經幾乎走不太動,三步五十還要彎腰哀號一下這樣。
下盤的壓力越來越大。我又走回去,護士再檢查:嗯?還是4指?
4指其實就已經到達可以住院的程度,但如果配合破水或落紅更好,而我只有陣痛。護士詢問了一下當天值班的醫生,醫生看了一下大概覺得反正也不忙,就說留下來吧,既然陣痛都這麼頻繁了,待會幫我破水看看會不會加速產裎。沒被退貨,第一關過!
接下來就是等產房空出來等我移駕,我馬上說我要打無痛,麻醉醫生在附近(還好不用等她一小時還是半天的),可是這次是個實習醫生搭配一個老鳥醫生來替我打麻醉。躺在床上背弓起來的我其實很緊張,比一開始知道陣痛了要來醫院還緊張,緊張到我都感覺不到陣痛的那麼緊張,而老鳥醫師在一旁指示實習醫生動作,本來只需要被扎一針的我一共被扎了3針,還蠻鳥的。
或許因為緊張或是酸痛?我緊緊握著大B的手,眼睛也緊閉著。可是這個實習醫生打了好久,中間我忍不住張開眼睛,以為會看到大B深情款款或至少心疼的眼神,結果印入眼簾的是他正在打瞌睡的白眼。
當下我先不自覺的挑了一下眉:REALLY? 在這緊要關頭?
雖然我真的很了解他很容易睡著,但不要說老婆正在受生產之痛希望他能表達心疼之情,我的手還緊緊抓著他的手,很大力耶~難道不會痛嗎?這樣也可以睡著喔?
我知道在產房裡的老公無論做什麼都會讓老婆看不順眼,可是這實在太荒謬了,我忍不住笑出來,對,一邊被人家脊椎扎針一邊微笑這樣,可是說我是苦命還是樂觀的產婦?
無痛終於打好了,護士要我翻一翻身好讓藥效均勻擴散,翻到另一面時我一臉好啊你知死了的嘴臉瞪著大B說:[你為什麼剛才還可以睡著?這麼累你乾脆回家睡好了啦!]可是說完忍不住大笑起來,而且是笑個不停,笑到發抖,無法控制的那種。
大B趕緊轉移目標說:嗯~~很好很好,還笑得出來,藥效發作了!
呼!我要說啊,無痛真的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人家都嚇我說第二胎生非常快,很多人都快到來不及打無痛就生了,我雖然想要趕快結束產裎,可是我一點也不敢嘗試完全不打無痛的自然產,我非常明白那種到開10指的痛絕對是我不能忍受的。這胎還好最痛也是在check in的時候,當麻醉醫生替我打完無痛,旁邊的護士問我,疼痛指數1到10,妳現在的感覺是多少?
啥?現在?我伸手摸摸肚子,咦正在宮縮耶,可是我卻沒有痛感,回答出:[嗯,0?]時還有點心虛,怕他們以為劑量下太重要給我減輕還什麼的。不過妳看多棒!不是很多人說無痛只能減掉50%的痛嗎?我竟然完全減掉陣痛的痛耶!
打了無痛後真的好像在天堂,好輕鬆!謹記懷上一胎打了無痛後不停跟護士聊天覺得很可惜的經驗,這次就握著大B的手跟他聊天,但看一下時間也中午了,就催促他去吃點東西再回來。他本來不願意走,可是我知道自己應該沒有15分鐘就噴小孩的體質,1個小時給他去吃飯應該也來得及(而且我才4指而已),留給護士他的電話就叫他趕緊去填飽肚子。唔?所以我這次還是打了無痛之後不停跟護士聊天嘛。
這次顧我的護士非常年輕可愛,年紀小我兩歲可是已經有個5歲的女兒,她當護士才3年,算是資歷不深,可是同時也沒有那些老鳥護士的疏離感,很親切也很照顧我。這次的無痛雖然被扎了3針,可是感覺上比生嘎B那次還有效,在這裡我指有效並不是指藥效很強,而是恰到好處。上次生嘎B打的無痛讓我完全無法下床走動,也無法控制膀胱肌肉(感覺不到)所以無法尿尿,需插尿管,生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用力,因為完全感覺不到。可是這次我竟然可以下床去廁所,護士小心的扶著我怕我腿軟,我這樣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廁所竟然可以順利排尿(我超怕被導尿的),在生產的時刻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正在使用哪部份的肌肉,所以我想這應該是比較幸運的部份?
隨意跟護士聊天一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B就回來了。醫生檢查了一下,我卡在5-6公分之間一直沒有進展,於是替我破水,又過了半小時還1小時(其實現在想想無痛的藥效是不是跟毒品差不多,人會比較放鬆,飄飄然,心情愉悅想聊天,還有沒什麼時間感),大概是太放鬆了,我還是停在5-6公分。醫生建議我打催生吧。
催生藥一打入大概15分鐘,我開始覺得下盤骨頭有壓力感,趕緊跟護士說我有想大便的感覺,醫生來檢查了一下,宣布:[好啦,待會宮縮的時候妳就可以試著PUSH了。]我當時還有點慌張,啊?這麼快啊?趕緊偷偷練習一下該邊的肌肉,嗯,很好,感覺得到,宮縮來時我就大力~~~~~
護士一個口令我一個動作,才推個兩次她們就說已經看到小孩的頭了。我記得一位今年夏天才剛生產的好友告訴我,護士們一開始說[很好,很好,已經看到小孩的頭了]的時候其實是鼓勵/安慰妳的,等妳聽到她們的口氣大變時才是真的關鍵時刻。
不過要我說啊,生小孩得要非常,非常,非常專心的把專著力放在產道的肌肉上,講玄一點就是妳腦袋裡要想像妳正在用該邊的肌肉,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把小孩[大]出來,在那個當下是完全聽不到外界聲音的。
我大概連續推了3,4次就聽到護士很緊張的叫我hold住不要再用力,我知道某些時候可以讓子宮去做它的事情,過度用力只會造成撕裂傷,結果是因為小孩的頭已經要冒出來了,她們得去叫醫生過來(囧)
醫生一踏進來,我再一個push,彷彿感覺到拔罐似的[啵]一下,就聽到咪拎的哭聲了。
小孩很快就出生,放到我身上時我內心有大大的衝擊一下,有股情緒湧上來幾乎要哭,但在那一剎那我突然看到[矮鵝,咪拎妳的頭好髒喔,這樣我怎麼親妳啊!]也在同一刻我察覺自己怎麼在這麼感性的時刻想這些有的沒的(我這關鍵性的1秒內心戲很多),突然大笑起來,然後想到,咦,大B呢?
之前和一群媽媽嘲笑老公在產房替自己拍照技術有多爛,有的先生不管太太頭髮是否凌亂,有的忙著錄影沒發現太太的奶頭也出現在鏡頭內,而大B上回是錄了一大堆我push半天無果卻在嘎B要繃出來的前一刻按停,甚至把我的毛都拍進去的畫面(當然沒有給大家看),可是被恥笑了很久。所以這次大B在我躺在產床上時就不停跟我研究從哪個角度拍最好,小孩出生我大笑完之後才在找老公人到哪裡去了,果真乖乖的站在我頭上方,我還要抬頭才看得到他的位置。不過也因為如此,他完全雪恥了,不但有拍到關鍵性的繃出來的那一刻,也找好角度沒有拍到不該入鏡的畫面,他很是驕傲。
剪臍帶的場地是在我胸口,醫生護士全都圍過來有的扶著咪拎有的拉好臍帶,感覺幾乎下一秒大伙就要唱起生日快樂歌。大B剪下去的那一刀就真的是胎兒連著胎盤的第一刀,並不是只是象徵性而已。而這次全體都是女護士女醫生,沒有像上次有男醫生來hold住我的腳這男醫生剪會陰種種讓人事後想起會很尷尬的場面,沒有,而且好像我生得很[乾淨](有的人生完產台上和地面會是血水什麼的),大家從容利落的一邊收拾一邊聊天,好似剛才真的切過蛋糕慶祝誰的生日。
至於咪拎,其實端到我面前時我第一個反應是:我的媽呀,臉怎麼這麼有肉,小姐妳到底是吃了些什麼啊?
原來是泡在羊水裡9個月,出來時整個臉大發腫,而且因為生太快,她的臉快速的經過大概是我的骨頭擠壓,整個臉是瘀青出爐的,哇,想到整個臉變成紫色,那也就不難想像把臉擠扁的力道有多大吧!加上水腫,兩隻眼睛還有點往上揚,咪拎真是辛苦妳了!媽媽說妳像Q版花木蘭小時候是開玩笑的XDD
這樣說起來咪拎算是個很貼心的小孩,挑一個媽媽可以好好睡一覺,爸爸早上也不用上班的早上,還等我洗好澡化好妆才開始鎮痛,我這次去醫院連耳環和隱形眼鏡都戴好了!雖然陣痛很痛,但麻醉醫生也沒有過很久才來,無痛的效果一百分,小孩出生也很快速(雖然被擠成紫色大餅臉),重點是我一點都沒有撕裂傷耶!還沒說完,生完我精神抖擻的坐輪椅被推去休息室,這次竟然被我們拿到最後一間單人房,跟上回生了11小時還掛尿袋,到休息室竟然是2人房,隔壁的親友探訪時本人正元氣大傷中,累到靈魂出竅的慘烈,這次是何等的幸運啊!(趕快跑去大親咪拎)
重新懷抱嬰兒在手中的感覺很好,軟綿綿的好小隻,身上帶有花香,每次餵奶完,扶著她脖子的手聞起來都是一股香味,而且整天都在睡覺好棒。而我跟大B兩個回鍋父母這次在醫院簡直放鬆到像在住旅館(雖然設備差很多),一生完好像也不累,躺在床上等休息室空出來的空檔我就開始用手機上傳照片,無痛的麻醉藥一退馬上就可以下床走動,加上化好妆,整個人氣色大好,我自己照鏡子都不覺得自己像剛生完的產婦,離生完的時間越久我就越有精神,聊天講笑話,他還帶了自己的電腦去小聲的放音樂,要不是收訊不太好,本來晚上我們想要追一集電視劇的。雖然大B主動替我做所有的事,但中間有一度我嫌太麻煩想要自己走去茶水間熱飯菜時馬上被他阻止了,[這裡沒有人讓剛生完的老婆自己去熱飯的。]他說。
總之,咪拎也不能說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但真的是在我們把一切東西準備就緒的後一天降臨,從此我的家庭不但更豐富,也揭開了雞飛狗跳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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