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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與主題無關)
會計課終於上到了最後一天。
心裡沒有多大的解放感,因為下星期一晚上要考期末考,這個禮拜事情那麼多,剩下的時間不夠我讀的,深深擔心自己fail的機率很高。
最後一課照理來說要很簡單才是,同學在課堂上交頭接耳地說[我好愛最後一課],我卻開始慌張,因為今天天交出去的功課我有一半不會寫。儘管今天上課3小時裡我打2小時的瞌睡,忍住一下課要立即奔回家的衝動,硬是到教授辦公室前等做第一個問問題的的好學生。
我早料到教授一定被課堂上的學生絆住了,一屁股坐在辦公室外面的椅子上,打開課本和影印的作業(因為主本交了),先看一下待會要討論的問題。
來了一位高大的紅髮學生,硿硿敲2聲教授的門,我抬起頭,隨口說了一聲[他還沒來],他喔了一聲,就也走到我旁邊坐下,看來這也是個來問問題的學生。
我坐在那,攤著課本,另一邊放著功課。這位高大的學生探頭過來說:[妳assignment遇到困難啦?]講話帶有一點口音。
我苦笑著說是啊。
[讓我來看看好嗎?]
我楞了一下,馬上說[當然好]。伸手把Assignment遞過去。剛看到教授門上黏著三個小籃子,他教的另外兩班是高年級的Commerce。
[大概是個Commerce的學生吧。]我想。
他馬上一條一條地唸著我的算式,然後到我寫錯的地方,開始跟我講解中間的流程,然後舉了幾個例子,教我如何去理解這個思考的方法,來來回回,總括概述。我納悶,怎麼會有這麼好心的學生!這種麻煩事不是大多數人不會自動攬上的嗎?
[你是Commerce學生嗎?]
他稍微停頓一下,然後輕輕地說,[以前是啊,現在我教會計。]
什麼?我剛還默默以為這是我們班同學,後來以為升級為Commerce高年級學生,原來是教授來的。剛我還在那邊抱怨課太難太重,以為人家跟我相同級數,糗。
旁邊等候的學生多了幾個。這位看起來像學生的教授慢條斯理的講解方式,不會像有些老師極具威嚴的的大嗓門讓人不得不趕緊點頭不懂裝懂,就這樣很和諧的說著。
中間他從背包拿出三明治,邊講解邊大啃起來,過程中的生菜還差點掉出來,一度嘴角還帶著麵包屑(後來舔掉了),大走隨性風。
老實說我今天精神不太好,所以他在講解的時候,我腦袋根本無法轉過來,太可恨了,這個章節大B也不熟,難得有個教授突然一對一的教我,竟然幾度呈現停擺狀態,有一個最基本的公式我答不出來,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唉現在accounting的學生怎麼連這個都不會真的不行了不行了(皺眉加搖頭)]的樣子,也就翻一翻我的課本,用帶有雀斑的手指指給我看,然後繼續說著。我這樣時呆時聽著,處在一個旁邊有其他學生豎耳聽著的小塊空間,竟感受不到一點壓力。你知道的,在多人注視下要一直不斷的問問題是是很需要勇氣的。
我的教授終於在我等30分鐘之後來了,可是我身旁這位教授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旁邊的學生陸續地排隊起來,我坐在辦公室外面的椅子上,詭異地被教著。
雖然精神不好,但還是釐清了許多觀念啦。(事實上我的頭腦不太輪轉,剩下一點點的我也不敢說我不懂了,他已經來回解釋了4遍我若再說不懂,我怕眼前真的會出現嘆氣加搖頭的畫面。
問完問題,闔上書本,邊收東西,邊和他聊天。他問我是否以後要做會計師(在這裡很欽佩他在這麼久的重複講解以後沒有覺得我是白癡,還問這麼看得起我的問題),我苦笑著說可能不吧,好難。
他又稍微停頓一下,然後說:[會計學這科目很可惜的是,學習的過程這麼困難,可是如果你完全懂了,以後在職場上運用得當的話,會計師是個非常棒的工作。就好比看電影一樣,大家都喜歡看電影,聽笑話,可是把語言學到能夠讓別人聽得懂卻又是這麼難的事。]這個看起來大概30幾歲看起來像學生的教授用一貫平靜的語調說。
[你一開始就能夠看得懂這些嗎?我以前從沒有接觸過,好難用這種方法思考喔。],小學生忍不住發問。
他以一句話帶過高中地時候曾在會計師樓工作之類的經驗。
[然後從UBC商學院會計系畢業的。之後我做了律師,(心裡驚了一下,律師?嘩!)可是那幾年我接觸了許多四五十歲的老律師,發現他們恨透了自己的工作,反觀之前和我一起大學畢業的朋友們,各各都覺得自己的工作超棒的。你想想看,全公司只有你一人知道董事長的薪水是多少,櫃台小姐的薪水多少,改建這辦公室需要花多少錢,新來的影印機多少錢,這些都是不能對外公佈的資訊,但全在你的掌握之中,這讓人覺得自己非常有價值。所以我還是回到學校。幾年之後,我就成為CA了((會計師協會)持皇家執照的會計師,執照無敵難考)
他在敘述的時候,我幾乎以為在聽老爺爺講古:爺爺年輕的時候啊,本來不要的,後來就決定入軍打越戰…。
嘩!這是一個怎樣讓人無法了解的世界!竟然還做過律師,我看他如果說中間還做過醫生我也不會太驚訝吧。怎麼這麼會讀書啊!小孫女的下巴掉下來,難掩蠢樣一直以哇來做每個句子的開頭。
最後,他也收好他的午餐袋,剛好我的教授走過來找他,這位身形巨大的好心人站起來,拍拍屁股,揮揮手跟我說good luck,就消失在走廊的彼端。我也不需要找我的教授,因為這個長得像學生的教授已經教我了。
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啊。
這個陌生人就這樣在我的生命中花40分鐘替我指引迷津,現在還不曉得他的這一番話給我什麼啓示還是對我未來有怎樣的影響,大概是在鼓勵我吧。以後如果我紅了,應該來尋一尋他才是。
一直覺得好像老天突然派使者來點醒我,好妙喔。(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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