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要從前一陣子開始講。


嘎B大概從今年6,7月開始就對自己的括約肌和控制膀胱的肌肉有意識了,不但有時玩到一半會停下來看著自己雞雞部位的尿布笑說[尿尿],而且大便了也會說[爸爸換尿布,尿布一大包],而且我們託朋友從台灣帶來一個可以架在大馬桶上面的兒童座墊,上頭還有個可愛的小把手,當時嘎B樂不思蜀,吵著說要尿尿並且抱他上去時他都可以尿出來,並且露出很驕傲的微笑。但8月我們有個小旅行,一邊訓練可旅行的時候又要穿上尿布會功虧一簣,9月初要開學,怕他不適應學校生活的同時又要如廁訓練這樣會一團亂。終於到9月底我們覺得冬天要來了,既然他都有一些cues跟我們說他尿尿大便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如廁訓練。


之前看過一篇分享文章說,如廁訓練就直接不讓他穿尿布,小孩尿下去會突然很震驚,原來沒有尿布保護的感覺是這樣,而父母應耐心教導不動怒。好啦,開始訓練第一天我洗了8件褲子,這小孩尿在褲子上完全不痛不癢,每次都是我們發現他褲子溼了才硬抓他去尿尿,大便也是,都滾出來到地上了還不願去坐小馬桶也不願換褲子。


第二天以為他會稍微進步一咪咪,結果在頭一個小時就尿溼3件褲子,完全沒有要說的意思,一整天下來抓他去上廁所簡直像在逼宮一樣,一方面又很矛盾怕這樣會給他陰影,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和大B都洩氣極了,而他一看我們很沮喪的樣子,竟然主動的說他要尿尿,並且一坐下去就尿一大泡!那代表他明明不是不懂!而是完全明白我們希望他尿在小馬桶裡而不依!


一些前輩網友們說我太早訓練,小孩還沒ready,好吧,當作我認錯cues好了,就當作他還尚未明白自己上廁所的意義好了,既然這不是一個3天就可達成的任務,我們也決定不給自己壓力,過一陣子再說吧。雖然將尿布穿回,但有事沒事我們還是會問,會抓他去小馬桶坐著,練習一下在馬桶尿尿的感覺。而有一點我們一直不斷的跟他說,希望他大便了要跟爸爸媽媽講,而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因為他很早以前就已經會跟我們說他大便了要換尿布的。


這兩天不知道怎麼搞的,嘎B突然大退化,好啦上次突然不自己吃飯的原因可能是長智齒,隔天看牙醫才發現。可是這幾天他突然進入了跟我們對抗的時期,大便了不但不說,還更抗拒換尿布。幾天的大戰下來我和大B筋疲力盡,我決定發狠不幫拉屎的小孩換尿布,讓他[想換了自己過來講],這麼久以來每次都是我們對於他的排便如臨大敵,換尿布好像在委屈他,好像會爛掉的是我的屁股一樣,如果嘎B想要不顧一切揣摩說不的權利,那隨便他好了。


那天的第一包屎他拖了大概15,20分鐘,而且還是在我跟大B不斷的演戲[誰那麼臭啊我不要抱他][啊誰的屁股快要被大便吃掉了啊沒有人想要換一下嗎]外加上一直說他很臭,故意閃躲之下他才拜託我們替他換尿布,此時尿布裡的屎因為他又坐又滾而滿出來沾得衣服褲子都是了。第二包屎的發生大概在3小時以後,嘎B突然跑過來用屁股磨蹭我說他屁股癢癢,抓去換尿布時,整個屁股已經因為尿布疹而紅腫起來了,並且,再一次的,衣服褲子沾滿了屎。


我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可是不發一次狠小孩還當我在唱山歌。屁股紅腫表示完全不能用溼紙巾擦,一定要抓去洗屁股,紅屁股沖到水小孩哭得呼天喊地,我們也非常,非常生氣的教訓他,這就是大便了不換尿布的結果,屁股被細菌吃掉了!


好死不死,到中午我們才發現小孩似乎在學校被感染了腸胃性病毒,拉屎的次數頻繁不說,每次都是稀的。要知道所有的排泄物都沒有拉肚子的屎毒,只要接觸皮膚5分鐘就會開始發炎,更不用說小孩帶著屎走來走去不肯換尿布的後果了。於是一整天他拉了5次,洗了5次屁股,高分貝的哭叫數次,我也洗了5件大便衣,每次一聞到異味我和大B就開始手忙腳亂,又洗又罵的,好說歹說小孩就是不聽話。到晚上睡覺前我問他第365次:為什麼屁股會痛?他竟然回答我:因為洗屁股。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們聞到異味問他是不是大便了,他竟然每次都跟我們說[不會],問要不要換尿布,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要],我跟大B簡直氣壞了,拉肚子還在繼續,結果竟然還是我們做父母的怕他屁股繼續爛而硬抓去洗屁股,都已經施狠招了為什麼這個小孩還不聽話,一臉倔強的說不要換尿布。實在太生氣了,我們沈著臉對他說:你這樣做讓爸爸媽媽太失望了!


這已經無關如廁訓練,也無關[大便了要跟爸媽講]的問題了,現在他連尿布裡有屎尿都不肯來換尿布,這才是讓人最生氣的地方。


因為嘎B拉肚子所以一整天他都只能吃稀飯和白土司,對於這麼挑食的他來說當然[不要吃]說得理所當然,問題是他除了這兩樣以外我也不能給他其他東西吃,小孩一開始嘔氣就寧願肚子餓,開始凡事跟我們作對,他生氣我們更生氣,我和大B今天決定不答應他任何事情。ipad沒得玩,電視沒得看,餅乾沒得吃,也沒得出去玩,來啊來比狠啊。


上網查了一下,拉肚子的小孩要少量多餐。當嘔氣到餓壞了的小孩跟我要麵包吃才給。一般來說監督小孩吃飯是我的責任,這幾天大B只聽到我每次都氣得半死,今天吃午餐的時候他就親眼見到嘎B怎麼搞我的:媽媽我要吃麵包,我給了一片他看一下立即說我不要麵包。好,我收起來。小孩馬上又說,媽媽我要吃麵包。我再拿出來,他又立即說不要。我本來想再過一回就要發飆的,誰知道大B看在眼裡勃然大怒,轟得一聲站起來,一掌舉的高高的,我以為下一秒小孩就要被掃到地上,結果可能是臨時煞車只在嘎B頭上空5公分處揮過去,聽到大吼:[你不要吃了,給我下去!]而白目小孩還不知收斂,一把把湯匙給丟出去。


大B真的怒了,立即把不聽話的兒子像小雞一樣抓起,丟到儲藏室把門關起來[你給我在裡面反省!]我一看,在黑暗的小室關緊閉不太好,走過去開門把大哭的嘎B帶出來改為搭著儲藏室外面的門罰站。


這是我認識大B近10年來第一次看他發飆。


剛好他晚上有事要跟朋友出去,He needs this.


 


午覺過後,我決定,對尿布這件事冷處理。畢竟好說歹說道理前後換句話說都翻過來講爛了並且都已經大吼成那樣了還是無效,不如就沈默,什麼都不說,但也不看小孩,更不給他說不的機會,直接抓過來,臉上表現出很失望的神情默默的替他換尿布,洗屁股。


 


大B低低的說了一句:妹妹出生還得重來一次。


我們都沈默了。


 


幾個網友都說他們對小孩像大人一樣講道理意外的有效,不斷的向我推銷,說他們的小孩很吃這套。我忍不住哭出來,難道他們以為我從頭到尾都在吼小孩嗎?難道我對嘎B的行事風格讓他們覺得我把嘎B當不懂的小孩,不講道理的嗎?問題是每當我耐著性子用很溫柔的跳針[大便了要講,不然屁股會壞掉]的時候,這小孩就會立即進入了[喔,媽媽不生氣了,趕緊來要求一些今天一直都不准的事情好了]模式,我話都沒講完,他就會顧左右而言他:媽媽我要玩ipad,媽媽我要吃餅乾,媽媽我要喝優格。


這是要我繼續講不?這教人如何不喪氣?


 


或許小孩需要更多的愛,或許因為什麼原因我不知道,可是我們真的所有可以想得到的方法都試過了:多擁抱,抱起來安撫講道理,放手讓他嚐到後果,為自己的決定負責等等,到底還能夠怎麼做才能讓他懂,我們這樣做是在幫他不是在故意跟他作對?要怎樣才能讓他明白,讓他聽得進去?


 


晚上大B出門了,我得自己一人跟小孩奮戰3小時,陪讀書陪玩陪收東西,就是不給ipad和餅乾。果然嘎B還未罷休,先是跟我吵著說要吃飯,我幾乎弄一口不到,他就說他不要吃了,還故意嘔了一下,我馬上就爆炸了,立即把那口飯倒掉,警告他今晚是不要想要吃東西了。(聽到這裡你們有無覺得很耳熟啊?這小孩到底有沒有學到教訓啊?)


走到書房我崩潰了,怎麼這麼難,為什麼這麼難?我該怎麼做?


嘎B看到我哭了立即收斂,一直趴過來說媽媽我愛你,媽媽I'm sorry。我不說話,眼淚一直掉一直掉,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說什麼你又不聽,講什麼你懂還是不懂?還不是一樣,光會說這些有什麼用?看著Facebook上此時此刻大B和友人玩得很開心的照片,一股酸楚再度湧上,為什麼我要生小孩?為什麼我要吃這種苦頭?為什麼你可以繼續過你的單身時光,而我卻是永遠的媽媽了?


接下來大概乖了半小時。


8點多我已經低落到不行了,決定提早送他上床睡覺。原打算陪睡時候好好的抱抱他,合好一下,結果睡前還是要來個一爆。


 


他說他肚子餓。


 


當然是不行。


 


接下來換他抓著門嘶吼大哭,我想他憋了整天,應該也想要發洩一下吧。我靜靜的看著他爆炸。


中間他好幾度用那個讓我心軟的擦乾眼淚吸鼻子控制情緒的態度走過來,自己說:[好,媽媽我不哭,吃飯。]


我還是搖頭。走過去,關燈,自己先躺在他的床上。他爬上床,滾到離我最遠的角落抱著被子繼續大哭喊著他肚子餓。


沒辦法啊孩子,你今天要這麼搞,這就是兩敗俱傷,不要怪媽媽狠心。


我意外平靜的閉著眼睛從1數到60,再從1數到60,大約過了5分鐘,我聽到他似乎快哭不下去的感覺,叫他過來抱抱。


他馬上滾到我身旁。


我摸著他因為用力哭而流汗的額頭,一邊跟他說,你今天生病了不能吃其他東西,而剛才是你自己說不要吃的,還嘔出來,媽媽跟妳說這樣你今晚肚子餓就沒有東西吃了,這就是肚子餓的感覺,明天睡醒了再吃。


他沈默了一下,說:[明天早上再吃。]


 


怎麼感覺別人家換一換招式都有效,都不會像我們有這種拿小孩沒轍的感覺,怎麼都不會聽別人說自己的小孩難帶?


 


今天是每個人都失控的一天,也是最挫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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